那一天的早晨显得格外地不寻常,当迦尔纳按照一贯的作息在早于男仆来敲响房门之前醒来时,整个宅邸笼罩在一片难以形容的死寂之中。这种感觉在他换上衣服推开窗户时变得更加强烈,宅邸四周的森林中依然能够停到清澈的鸟鸣,但是除此之外,似乎缺少了什么更加日常的、或者准确来说是那些同样早起工作的佣人的声音。

关上窗户,迦尔纳转身看了眼晦暗的室内,阳光被他的身体和窗框切割成几块,拼成一个长长的斜四边形,向着房间的入口延伸。他拿过门口武器架上的长剑,将它挂在腰上,推开门走下楼去。

四周依然是一片寂静,偌大的宅邸里却连一个在打扫卫生的女仆或者男仆都没有。他最终决定走到后厨,又顺着那里的楼梯抵达仆人居住的区域,同样一无所获,只有明显的匆忙收拾的痕迹,但却没有半个人影。即便迟钝如他,到了这个时候也稍微地能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了,毕竟即便他们不在这里居住,这间避暑的宅邸也会留有照顾房屋的佣人,而前一阵领地北部的形势变得十分紧张,他们本身计划几天后动身离开,毕竟母亲需要调动一些兵力来保护车队,而现在仅仅过了一夜,宅邸里的人就尽数失踪——

他急忙地回到大厅,又快步跑上二楼,敲响了本应属于公爵家其他几个兄弟的房间,之后不等里面的回应便匆匆道歉推门而入,而迎接他的景象却和仆人的房间一样——没有人,这次甚至没有收拾行李的痕迹,或者说只是带走了他们珍贵的藏品。迦尔纳顺着走廊再次推开第二扇门,仍然没有人。然后是第三扇,第四扇,甚至他还造访了那些被邀请而来的客人的房间,也空无一人。

迦尔纳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并不想对事情的发展做出太多判断和无端的推测,他知道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只是快速地找出自己的东西和手头的金钱,装进应急用的小包背在身上。这种事情的发生对他而言似曾相识,但也并不完全一致。

“看来我来迟了。”他的脑海里莫名地回响起那个掌握着权势的女人在踏进房门时说出的话。

那是更久以前,迦尔纳一个人并不能把床上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抬走掩埋,苍蝇在过去还存在着温馨的这间小屋里聚集,而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连生存也已经成为了一件十分艰难的事。直到她,和其他人不同,她在走进屋内时甚至没有流露出任何一丝嫌弃那种气味的意思,而是站在床边,连腰也不曾弯一下,就那样用他无法理解的目光看着床上的omega。

她看了好一会,最后才注意到角落里站着的迦尔纳,于是便扬起了嘴角,那种笑容似乎带着爱,但更多像是玩味,并不完全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却在想要被她注视的同时,离得她更远。

她向他逐渐走来,抬起满是宝石黄金戒指的手,指尖上的白色丝绸在冰冷的阳光下格外刺眼。

迦尔纳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到了后厨,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他推了一下储藏室的门,却意外地发现它没有上锁,于是便立刻走进去找了一些够吃几天的奶酪和干面包塞进包里,再把自己的水壶灌满水。之后他回到大厅,正准备要出门去查看马厩的情况时,他突然听见背后响起了声音。迦尔纳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迅速拔出剑转过身,却只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阿周那?”他开口时甚至有些难以置信,而对方只穿着睡衣,甚至是赤脚踩在深色的手工地毯上。

“你要走吗?”个子比他矮小很多的阿周那问道,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里的什么藏在了背后。

“我……”迦尔纳在脱口而出之前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他重新把剑插回剑鞘,快步走上前去,双手放在阿周那的肩膀上,“你有见到其他人吗?”

“没有。”阿周那的神色仍然是刚才那样,执着地向他寻求着答案。

迦尔纳沉思了半秒:“现在你上楼去收拾一下你自己的东西,我再去厨房那边找一些吃的,之后我们就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会抛下我吗?”阿周那立刻反问道。

“我不会。”他回答道,却还是看见对方眼里怀疑的神色,“我想我们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了,我觉得不太对劲,所以你上楼去只带上你想要带的东西,然后我去厨房再找些路上能吃的东西……”他看了眼阿周那身上精致的睡衣:“之后,我们去佣人的房间找一些普通的衣服带走。”

“我不要。”阿周那用力抓住了他的手腕,“你也会离开的对吧?”

“我不会,这样做只是为了……”迦尔纳叹了口气,他实在不擅长和别人进行这种抛接球一样的对话,便回握住阿周那的手掌,“那你先跟我来,注意不要伤到脚。”

两人重新回到厨房,但迦尔纳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第二个水壶,只好装了些食物,又上楼抵达仆人居住的区域,他凭着记忆找到唯一带了孩子的厨娘的房间,在那里找到了阿周那能够穿的衣服,给他换上。但当两人想回到大厅时,他们在厨房的入口听到外界传来的响声,迦尔纳立刻抓着阿周那的手走到厨房的后门,却隔着白纱窗帘看到庭院里徘徊的士兵,但那些士兵的装备却并不属于公爵的军队,而是更加简陋,有些人甚至只穿着皮甲,而非铁质的铠甲。

“迦尔纳?”阿周那在他身后小声地问道。

“跟我来。”他带着他上楼,又从另一侧的楼梯下楼,最后在一堵墙前停下,迦尔纳根据记忆操作了一下墙上的开关,打开了宅邸其中一条密道的入口,他拿过一旁准备的火把,用包里的打火石引燃,将它举在手里,伴随着身后入口的缓缓关闭,他们逐渐顺着台阶走进阴冷潮湿的地道。

“对了,”他走了一半才突然想起之前没做的事,“阿周那,我刚才说你去收拾你要带走的东西——”

“没事。”阿周那说道,他握着迦尔纳的手,和他几乎并排地走着,“我没有什么想带的。”

“对不起。”

“我们之后要去哪?”

迦尔纳看着昏暗的地道,思索着过去被告知的路线:“去找母亲,我想现在她应该在……”

“她现在在王都。”阿周那语气平静且坚定。

“王都?”迦尔纳对他的答案毫无头绪,“为什么这么说?母亲她不是在调动兵力吗?”

“她之前给我寄过信,说自己这两天会到那里。”阿周那说着,似乎是为了让自己的话变得更可信,他捏紧了装在口袋的信纸,“似乎是要和陛下商讨这边的局势。”

“这不像是她会做的事。”迦尔纳摇摇头,这种发生在自己领地的事如果拿到宫廷里去探讨,恐怕只会让人怀疑她身为贵族的能力。

“……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这样。”迦尔纳叹了口气,“只是这么做不合常理,只会让谣言变得更多,现在她甚至还没有调动自己的军队开战,就跑到王都去,我想肯定会伤害陛下对她的信赖。”

“所以你不愿意去吗?”

“不是。”迦尔纳转头看着阿周那,“还是说你有什么执着去那里的原因?”

阿周那也同样看着他。

他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迦尔纳突然听到身后的骚动,他立刻拉着阿周那在通道内奔跑了起来,但除此之外,他也有种自己并不想听对方解释的直觉。两人没多久就抵达了出口,但是门口却守着一个人,阿周那刚想开口就被迦尔纳制止,他看着自己的兄长从腰间摸出匕首,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瞬间跳起捂着对方的嘴划开了喉咙,大量的鲜血泼洒在深色的土地上。

“走吧。”确认了四周的情况后,迦尔纳把匕首重新别回腰间,拉住阿周那的手绕开那具尸体向前走,“如果你害怕的话,就别看它。”

“我没事。”阿周那摇摇头。

 

之后他们不再讨论目的地的问题,迦尔纳拿出临走前从自己的军事教科书上撕下的简易地图给阿周那指了他们的大致位置,确实直接向着王都的方向走会更近。

“现在的问题是之后我们要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两人坐在溪水边暂时休息,河水在他们来时发现已经被尸体和鲜血污染,只剩下这里的小小水流还保持着暂时的清澈。

“我带着信物。”阿周那掏出脖子上的宝石项坠给他看,“不用担心。”

“那就好。”迦尔纳把水壶重新灌满水,尽管他现在并不能确认这里的水源没有问题,但是除此之外他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只是希望作为应急不会有必须要喝它的一天,“我想离开这片区域还有三四天的路,之后我们走到城市就可以雇佣马车去王都了。”他摸出包里在路上摘的能吃的浆果递给阿周那,自己也拿出一个咬了一口。

阿周那看着手里的果实,又把它还给迦尔纳。

“怎么了?你不是之前说口渴吗?”

“我们应该是被——”

“阿周那,我们没有,他们只是忘记了。”迦尔纳打断他说的话,两人四目相对。

“你要承……”

“不是的,”迦尔纳摇摇头,他看向森林的另一侧,“不是这样的,我不能……”

“什么意思?”阿周那靠近他,“我们不是一样的吗?”

“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相信这一点,他们只是忘记了,只是因为太匆忙了,来不及了。你也知道那天早上我们还没来得及收拾完就已经有叛军闯进来了。”

“我该如何相信这一点?那么你呢?你也会离我而去吗?”

迦尔纳茫然地看着几乎靠在自己身上的阿周那。

“没有人会离你而去。”他尝试着解释道,嘴里只剩下浆果的酸涩。

“那么他们呢?”

迦尔纳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是他不想去思考阿周那话里的可能性,更何况,以他的能力而言,从这里逃出去还并不是太难。

“我现在就在这里。”

“你不会离开吗?”

“我不会的,之前不是也说了要去王都吗?”

“真的吗?”阿周那仍然表示怀疑。

迦尔纳放下浆果,握住了阿周那的手,他看着对方的眼睛:“我不会离开你的,我发誓。”

 

梦境像是强烈的光芒一般在意识清醒的片刻转瞬消逝,迦尔纳眨了眨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上悬挂着的波西米亚风的绚丽面料,他做了一个深呼吸,随后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他缓慢地坐起身来,浑身酸痛,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上了睡衣,那些令人不适的触感已经彻底消失,尽管被人如此“照顾”的感觉令他并不怎么好受。迦尔纳掀开旁边垂落的床帘,穿上床边准备的鞋子,才脱离那过分柔软的床铺,行走在地板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甚至之前的记忆就像是蒙上了一层尘埃,似乎是他的一部分潜意识在强烈抗拒着将它们翻开,就像是在梦中他在阻止自己想到被遗弃的可能性同样。他不该有那种想法,也不该去触及那些问题,如果只是保持原样,有些问题可以被解决,有些事情可以过去。迦尔纳找到了床边的水壶,他倒了一杯水,将银杯拿在手里,喝了一口,清凉的液体却没有带来更多的宽慰,只是加重了胃部的沉重。

他该怎么做?

迦尔纳想到母亲的脸,他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所谓求助的选项,或者说,他在过去的十几年中从未有过机会能向什么人求助,他清楚没有人会来,无论他遇到什么样的问题最终都只能自己解决,现在也是同样。即便在度假的母亲知道了现在发生的一切,恐怕她也只是会冷笑,而非给出任何可行的方案。

他在原地呆站了很长的时间,听见窗帘和玻璃隔绝外,街道上人群的嬉闹和永不停歇的海浪,时间就像是具现化的细砂那般,从世界这一庞大的沙漏中向无尽的深渊缓缓坠落。最终他决定还是先吃点什么,这样只是停滞不前的迷茫并不能为事情带来任何应有的转机,于是迦尔纳换上外出的日装,他推开卧室的门,起居室里十分安静,像是那天他推开避暑的宅邸里的任何房门一般,空空荡荡。但他也并没有好奇本该在这里的人的下落,或此时此刻他的缺席对他而言是更好的解脱,他们之间免去了那种不必要的尴尬,而至于以后……他也不清楚。

在旅店的餐厅里落座,衣着干净整洁的侍者立刻呈上了菜单,迦尔纳简单地点了一些菜肴,他抿了一小口银杯里的开胃酒,夹杂着馥郁芬芳的酸涩在舌尖蔓延开来。落地窗外的太阳斜挂在天边,午后的日光慵懒却灿烂地照射着浅褐色的沙滩,那些来访的游客和当地人在海浪中漫步,一切的热闹像是剧院中遥远舞台上的表演,而他只能坐在更为遥远的包厢里。

那天到了很晚,alpha才终于推开了旅店房间的门,迦尔纳正坐在起居室里看书,他并不是不困,而是觉得自己有一些必要保持清醒。

“迦尔纳……”Alpha惊讶地看着自己预想中早就已经在卧室的人出现在眼前,他关上门,把跟随的管家隔绝在外,一脚轻一脚重地踩上脚下的地毯,但自始至终他都不肯看迦尔纳一眼。

迦尔纳合上了手里的书籍,他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眼睛看向对方:“我觉得我们……应该谈谈。”

“谈什么?”Alpha停下来,他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抬头仰视着迦尔纳,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任何一丝急迫或是愤怒,“我们应该谈些什么?”他扬起嘴角,轻微地笑了一下,脸色彻底淹没在灯光的阴影里:“你睡了整整一天,身体还好吗?”

“我没事。”迦尔纳沉默了一会,他在斟酌自己究竟应该说什么,他感到疑惑,但甚至于他不明白自己在疑惑什么,以至于他觉得自己应该谈谈,却又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

“……所以呢?你不记得了吗?”对方继续问道。

“你在说什么?”

“你真的不记得昨天早上发生了什么吗?一点印象都没有吗?”Alpha的声音和神情都似乎带上了一种缥缈而破碎的哀求,他像是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又像是希望事情并非如此,他甚至前倾了身体,手不自在地解开了脖子上紧得令人窒息的领巾,“迦尔纳,我希望你能……”

被梦境遮蔽的记忆在空中回旋着,迦尔纳却一时间毫无头绪,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Alpha站起身来,他试图走近已经不再是朋友的朋友,不,或许他们的关系从结婚的那一刻就再也不是原本的模样,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在逃避问题,又被那天阿周那拉回到冰凉的现实里。

“你们聊了些什么?聊得开心吗?”他把旁边的被子拉过来盖在迦尔纳的身上,一边用像是在寒暄般的口吻轻柔地问道。

“我……”年轻的伯爵长子呆站在原地。

“迦尔纳知道你真正在研究什么吗?关于那个村庄的历史?”阿周那吻了下迦尔纳的额头,黑色的瞳孔始终没有离开alpha的脸。

“他不清楚……”

“那也难怪,如果他知道的话,可能也会把他牵连进去了。和你一起的那些学者也是,当时是我打通关系让他们没有遭到流放,所以无论我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会去做,更何况这原本就是他们专长的领域。”

“您在说什么……?”

“公爵家领地的叛乱,你知道那时叛军是用什么借口来发动战争的吗?”

“听说是某个官员非法处死了平民?”

阿周那听完立刻笑了起来:“原来如此,他们是这么掩盖这件事的啊,我以为这件事至少已经在贵族里人尽皆知了。更何况……”他抚摸着迦尔纳柔软的头发,将那些乱掉的发丝拨回它们应该在的地方,“令尊那时也为平定叛乱做了很多有用的工作,我以为身为他继承人的你或许更加熟悉这件事才对。那么令尊,伯爵大人知道你究竟在研究什么吗?”

Alpha回过神来。

“你希望什么?”迦尔纳后退了一步,却和希望靠近的他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你知道那时叛乱的事的,对吧?”他问道。

“你在说什么?”

“那就是你选择和阿周那在一起的理由吗?”

“不。”迦尔纳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什么会以“对方已经知情”的前提来回答,他再一次被逼到了墙角,只是这次的对象完全不同,而他甚至无法找出一个能够反抗的合理借口,“阿周那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Alpha抓住了迦尔纳的肩膀,“现在你又能够为这个局面做什么?!”

他拉开omega的衬衣,全然不顾那些扣子如何散落在地,然而迦尔纳始终一动不动,alpha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他别开的脸,迦尔纳并没有在看他,而是看向遥远的房间角落。月光之中,alpha看见他平日淡漠的脸上也只剩下了一种晦暗的神色。复杂的情绪让他想开口,却发现自己几乎失去了任何说话的气力。

“为什么?”他如梦初醒般地喃喃道。

“你有权利这么做。”迦尔纳只给了他最现实的答案。

“我想要的不是这个!”他同时也在内心中呐喊着。

迦尔纳转过头来。

“那么你想要什么?”

Alpha发觉自己竟然在这时想不出任何答案,他松开手,后退两步,颓坐在迦尔纳曾经坐过的椅子上,鼻腔边漂浮着他的气息,此时却不再那样纯粹,像是带上了阿周那的影子,他已然成为了这平淡日常里不安的阴影,只要他愿意,轻轻动一动手指就能让自己拥有的一切在顷刻间覆灭。

“任何人都有他们各自的价格。”阿周那那时坐在餐厅的沙发上端着精致的骨灰瓷茶杯向他说道,他用银质的茶勺搅动了下深色的茶水,“你的价格是什么呢?”

 

盛大的晚宴如期举行,华丽的宅邸里聚集了各地而来的贵族,在简单的第一轮寒暄结束后,不少人就结伴去了舞池跳舞,另一些人则仍然端着酒杯和美食在大厅的四周享受着社交,迦尔纳并没有心情加入任何一方,在向必要的人问好之后,他便找到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呆着。而这场宴会也并非像最初阿周那说的那样简单,中途他看到许多宫廷里的重要人士和身居高位的贵族在侍者的指引下消失在大厅的侧门,而他的“伴侣”则像是对此一无所知般,早早地就和其他的人聊起了日常的琐事。但迦尔纳并没有做任何指摘的意思,他知道自己向来不擅长人际交往,所以也难以判断这是否算的上是有效的维护关系的方法,更何况,公爵家教给他的行事方法或许并不适用于伯爵的阶级,贸然地开始行动恐怕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厅里的气氛也变得愈加的热烈,浓郁的信息素混杂在一起,以至于让迦尔纳也觉得有些头昏脑涨,他便移动到了阳台的位置,穿过开启的玻璃门扉,来到昏暗的室外。迎接他的是温暖的海风,高耸的天穹中万里无云,无数的星辰闪烁着点亮了深色的夜幕,让一旁的月亮也为之失色。

“原来您在这里。”迦尔纳站了许久,听见背后传来声音,他转过身,那里只有一个侍者,对方毕恭毕敬地呈上了一个信封,而他光看到了信封上的署名就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公爵他……找我做什么?”

“不好意思,这是我不能打听的事,只是他说,希望您务必来一趟。”

迦尔纳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了信件,里面却只有一张完全空白的卡片:“请你转告他,我一会过去。”

“请您……”侍者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弯下腰来,几乎是在恳求,“请您务必随我过去。”

“……请你带路吧。”迦尔纳把喷了香水的卡片装回信封,塞在胸前的口袋里,跟随松了一口气的侍者沿着大厅走上远处的台阶,到了二楼之后,楼下的乐曲和喧闹声也逐渐远去,只剩下了不安的宁静。他们走了很久,直到来到走廊西侧最深处的房间,侍者敲了敲门,并没有等里面应声便推开门带着迦尔纳走了进去。这里和外面一样贴着高级的花纹的壁纸,地板上是造价不菲的异国地毯,房间里还装点了各式各样的美术品,甚至墙上也挂满了不同画家的风景画,在过去,迦尔纳肯定愿意在这里驻足,去欣赏那些他并不能真正理解的笔触,而现在,跳动的火光照亮了壁炉旁沙发上坐着的alpha的侧脸,对方放下手中的茶杯,瓷器敲击木质桌面的声响令迦尔纳产生了强烈的想要立刻离开的冲动,但是侍者在这时却关上了门,他甚至站在门前,不像往常那样站在门边,而是贴着门板笔直地站立着,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就像是他们一向被要求的职责那般,只是当个若有若无的家具。

“阿周那……”迦尔纳并没有上前,而是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对方站起身来,走到离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停下。

“这两天过得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他看似轻柔的问话,却用力地抓住了迦尔纳垂在身侧的手腕。

“你的工作呢?”迦尔纳转移了话题,“今晚应该有重要的会议吧?”

“不愧是你,总是在这些事上这么敏锐。”阿周那轻笑,“刚刚已经结束了,现在他们都正在大厅里装作是普通的宾客狂欢呢。”

“只有这些?不需要签署任何文件?”迦尔纳不动声色地想拽回自己的手,和阿周那僵持着。

“那个啊,毕竟这才是合作的开始,接下来会有更多的会面,但这些,你也知道并不是我们来做的。”

“那么你呢?你不需要和其他人再打招呼吗?”

“我想那些子爵或是男爵可没有能和公爵说上话的勇气。别担心,这些事我早就派人去打理好了,你不是也很清楚吗?”阿周那再次靠近,甚至用手臂环住了迦尔纳的腰。

“阿周那,你放开我。”迦尔纳小声地向他抗议道,“还有人在这。”

“那只不过是仆人罢了,你担心什么?”阿周那贴着他的耳边用气音说道。

“够了,让我回去,我没有心情在这和你胡闹。”迦尔纳用力地推搡着他,“在这种地方做,你真是疯了。”

“那么旅店里就可以?”

迦尔纳猛地将他推向了旁边沙发的椅背,阿周那站直了身体,壁炉里的木头不断燃烧着,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离我远点。”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么你会彻底离我而去吗?和其他人一样?”阿周那的语气骤然变冷,像是冬天茫茫的暴风雪那般,让迦尔纳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呆愣了半秒,随后捏紧了拳头。

“你以为这么说就能让我心软吗?”

“心软?不,我以为这是你的誓言。”阿周那叹了口气,露出苦笑,“你也在骗我吗?”

“你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所说的话并不是你理解的意思?”迦尔纳冷冷地反击道,他几乎不能跟上阿周那话里那种非一般的逻辑。

“那么我所做的一切都要被你否定吗?就连我也要被你否定了吗?”

“我从没那个意思,但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你所继承的头衔背后的含义?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母亲隐退是——”

“是为了什么?因为我用当年叛乱的事和她有关的证据威胁她,所以她不得不这么做吗?”

迦尔纳几乎说不出话来。

“所以她才会在赶在隐退前把你的结婚对象定成一个从乡下来的新晋伯爵家族,甚至并没有选择当任的,而是那个根本不成气候的长子。而他更是没有应有的素养,居然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知道。”阿周那笑着说道,而迦尔纳甚至无从判断他表情里隐藏着的真实情感。

“你知道的吧,迦尔纳,就像那时我们被一起抛弃在那个宅邸一样。有时候你的直觉比我更加敏锐,但是你知道过度对事情的真相刨根问底对你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所以你选择不去直视它们罢了。”

迦尔纳想起数年前他们抵达王都,他们本该跟着男仆走到角落的侧室,他却被阿周那直接拉进了满是人的会客室时,母亲就坐在人群中央,她脸上的表情由喜悦蒙上一层淡淡的阴霾,又再度被惊讶和悲伤所掩盖。她站起来,甚至走上前,不顾他们身上的血痕和污痕拥抱他们,阿周那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些什么,迦尔纳并没有听到,只是之后阿周那坚持要和他在一起呆了一段时间,直到他褪去了连续的低烧,伤口痊愈又能自如活动之后,他们才像是最初那般,保持了不近不远的关系。

“你不会死的吧?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陪着我的对吧?”那时阿周那经常那样向他询问。

“我答应过你,不会的。”还在发烧的迦尔纳头昏脑涨地回答他,他那时也疑惑过阿周那的执着,但是迦尔纳并没有真正地问过他的真意,只是某种程度上,他觉得阿周那问出这样的话并不奇怪,毕竟任何人在尚且年幼的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总会觉得不安,而他作为养子也从来没有对其他孩子说出“不”的资格,更何况阿周那想要的答案对他而言并不是那么难以实现。

“即便……”迦尔纳吸了口气,“那时我说了会留在你身边,但和别人结婚这件事我认为并不是违背了我的誓言。”

“客观来说,你离开了我,不是吗?”阿周那的语气平静又坚决。

“我没有,如果你想要来见我,我就在这里。”迦尔纳否定道,“那如果我分化成alpha或是beta又如何?按照世间的规则,我也总有一天要离开家里不是吗?”

“但是我不想。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然后你可以离开这个令你窒息的家到外面享受你所喜欢的一切?”他走上前,抓住迦尔纳晚礼服的领子:“我从来不在乎你究竟分化成了什么性别,但是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你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总有一天我会离开家里,而你也应该承担你要承担的责任,这是早就被决定好的事!”

“所以呢?”阿周那却像是对他的话语置若罔闻一般,黑色的瞳孔凝视着他,“我们每次都要在做爱前进行这么一长串根本无解的对话?”

他揪住迦尔纳的衣服吻上他的干涸的嘴角,很快被迦尔纳反击咬破了嘴唇,但阿周那再一次亲了上来,舌尖径直地入侵了他的口腔,浓烈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吻间泛滥。阿周那不断地缩近两人身体的距离,迦尔纳想要再一次推开他,强烈的反作用力却让他失去了平衡,阿周那将他拽回了自己的方向,两人一起倒在地上,迦尔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坐在阿周那的身上,而对方则躺在地毯上用悠闲的表情看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迦尔纳喘着气摘下手套,用手背擦掉嘴边带着血丝的唾液,他想从地上站起身,却被阿周那拉住了胳膊。

“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他用近乎虚弱的声音哀求道。

迦尔纳发现自己竟然动弹不得。

而阿周那却露出了狡猾的微笑,就像是他刚才那仿佛真情流露的瞬间完全不存在似的,他直起身体,再一次亲吻迦尔纳的嘴唇,又将头埋在他的颈间。

“阿周那……”迦尔纳抵抗着大脑里逐渐升腾的眩晕感,他想要推开阿周那,却被他完全地用手臂圈住了身体。

“那个长子真的什么也没对你做啊。”阿周那在他的耳边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他会更有骨气一点,这样一来,或许我还不得不杀掉这个孩子。”

迦尔纳只觉得瞬间掉进了冰窟:“你在……说什么?”

“你没发现这么久了,哪怕这个房间已经全是我的信息素气味,你还保持着清醒吗?”

“我……”

那么现在,他在抵抗的感觉到底是什么?

阿周那轻柔地抚摸着迦尔纳的身体,腾开一只手挨个解开他礼服的扣子。很快迦尔纳的外套滑了下去,然后是马甲和衬衣,他的裤子也被解开,垂落的布料下裸露出他苍白的皮肤,阿周那拉开他腰上的丝带,把omega身上那用于支撑衣摆的鱼骨撑也摘了下来。

“原来你还穿了束腰。”阿周那轻笑,但是并没有再去拉开迦尔纳背后的丝带,而是再次抱住他,亲吻omega的嘴角。

迦尔纳皱眉,他逐渐意识到了现在的处境,但是阿周那密集的接吻只让他喘不上气:“让……仆人……出……去。”

“为什么?”

“让他出去。”迦尔纳的脸染上绯红,强烈的羞耻甚至让他的眼角都泛起了淡淡的水光。

“别担心,他不会在意的。”阿周那低头用舌尖舔弄他的乳头,迦尔纳的身体颤抖着,那种意识到被别人注视的感觉放大了他的感官,甚至让他的欲望早早地抬了头,生殖腔也变得湿润,透明的爱液甚至在他无意识地在阿周那身上磨蹭时留在了alpha的衣服上。

“我……在意……让他,出去。”

阿周那交换了两人的位置,他温柔地让迦尔纳躺在自己的衣服上,脱下那已经褪了一半的裤子,打开他的双腿。

“现在不就看不到了吗?”

“阿周那!”迦尔纳丝毫不领情,他坐起身,想要抗议阿周那置若罔闻的举动,却越过alpha的肩膀看到站在阴影里默不作声的侍者,顿时脸色变得通红。阿周那却趁这个时候解开自己的裤子,套弄了两下刚刚早已变硬的阴茎,抬起迦尔纳的腰插了进去。

毫无预先的拓张使得迦尔纳的穴口比平时更加紧致,又或许是他难得地因为宴会而不得不穿着束腰,甚至于迦尔纳不得不主动张开双腿接纳阿周那的深入,他的双手环在他的脖颈上,因为羞耻甚至死死地把头埋在阿周那的身上。

“我都说了……让他……啊!”迦尔纳的话语被身体里开始活动的肉棒所挤碎,他发出走调的呻吟,然后又因为瞥见那远处的人影而用手背捂上嘴。阿周那用舌尖舔舐了一下他的手心,迦尔纳登时就把手收了回去,却在这时被他冷不丁地偷袭了敏感带,发出了脆弱的尖叫。

“我倒觉得你更喜欢这样。”他也同样微微喘息着,露出平时更少见的那种天真似的微笑,阿周那向后倒在地上,让迦尔纳彻底地骑在自己的身上,omega的生殖腔完完全全地咬着他,每一寸柔软敏感的内壁都在颤动着,温暖的爱液从更深处向下流淌,将他从最顶端彻底浸润。他扶住迦尔纳的胯骨,拇指玩弄着他翘起的骨头和凹陷的皮肤,一边抬腰一次又一次地碾压那些会让对方舒服的角度。

“之前也是,只要有别人在,你就会更兴奋不是吗?……呼……只是被轻微地玩弄了一下,现在没有了发情期的你不也是和之前一样吗?”

“我……没有……”迦尔纳在变成这个体位的瞬间就已经想要从阿周那的身上离开,但是他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了任何力气,甚至是当他被触电般的快感刺激,条件反射地想要躲开时,他都只能坐在原地。而余光里总是会出现的那个侍者的鞋让他更加难堪,但这种羞耻最终只是加重了阿周那每一次入侵时带来的快感,他因为想要躲开这种光景而不得不低下身体,却因此和阿周那纠缠得愈深。

混乱眩晕的大脑里因为阿周那的话而浮现出他潜意识里回避的那天的记忆,迦尔纳突然被迫意识到自己在自己的丈夫面前是如何被翻搅身体,而现在,房间的角落里还站着一语不发的仆人,他却同样因为身体里的硬物直不起腰。两种感触被同时叠加到一起,而他几乎完全无法将它们分离,在现在的阿周那每一次挺进他的最深处,那模糊却鲜明的回忆里,阿周那也做着同样的事,有时候它们有些细微的不同,那本该被触及却实际并没有被触及的地带便会隐隐地瘙痒起来,但当阿周那掠过它们时,被激起的快感间的共振几乎让迦尔纳失去理智。

“放……开我……”他用颤抖且沙哑的声音低喃着,透明的眼泪从眼角垂落在阿周那的脸上,那双如同夜空般的瞳孔注视着他,带着令人晕眩的爱意,以及更深处的,疯狂和孤独。

“我爱你,迦尔纳。”阿周那用修长的蜷曲的手指拭去他的眼泪,然后放在自己的唇边舔舐那些苦涩的液体,他抱住omega的身体,抚摸着他的后脑,吻上湿润的嘴角。

时间似乎化为了一种静止的永恒,远方激昂的舞曲转为了独奏的夜曲,静谧却忧愁。

骤然的高潮让迦尔纳无法控制地抬起身体,在恍惚的瞬间,残存的理智让他再度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三者的存在,他别开脸,却被阿周那拉了回去。这时迦尔纳才听到两人交合时那种淫靡而粘稠的声响,他几乎下意识地立刻用手撑在阿周那的身上,他想要离开他,却看到alpha眼底闪烁着的情感。

他的确那样承诺过,但……

阿周那只动了动嘴唇,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而迦尔纳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恳求。

他该怎么办?

Alpha抬起他的右手,一边仍然摩擦着他身体里高潮后更加敏感的粘膜,一边轻柔地吻着他的指尖。无名指上作为信物的金属环滑落了下去,顺着阿周那的身体滚向黑暗的地毯深处,迦尔纳刚想伸手就被握住了手腕。阿周那坐起来将他放倒在旁边,他覆在迦尔纳的上方,垂落的黑色发丝几乎掩盖了屋内的一切光芒,像是沉入了无边的深渊,而他也的确是如此在迦尔纳的耳边低语着。

“堕落到我身边吧。”

“我不……呃啊……”迦尔纳用手臂挡住自己的视野,他下意识地向右转过头,却看见侍者的影子,又立刻红着脸转向左侧。这样的动作使得他的身体也随之扭转,肉棒在身体里翻搅的感觉让他几乎上不来气,他想要逃离,阿周那却立刻明白了他动作的原因,反而变本加厉地变换着角度碾压拓张着他的生殖腔,爱液的溢出就像是失禁了一般,他的小腹一抽一抽地酸痛着,痉挛的粘膜更加具现化地将阿周那心脏的搏动传达给他,让迦尔纳再度意识到他们彼此紧密相连,就像是拍打沙滩的海浪一般,他再次被迫推向高潮,环在alpha身上的双腿顿时缠得更紧,直到他的身体像是岸上缺氧的鱼那般跳动时才因为过度的快感而逐渐展开。

但阿周那并没有因此停止,他亲吻着omega身上属于自己的印记,他又一次加快速度,抽插时带出的液体打湿了他们的彼此的身体,却也很快在这种令人大脑发白的冲刺中被蒸发殆尽。身体中愈发瘙痒的地带被不断撞击的感觉让迦尔纳浑身颤栗,皮肤上渗出的汗水让他无意识地想要抓住alpha的动作都开始变得艰难,他无数次伸出手,直到对方和他的手指十指相扣,将他压在地毯上。阿周那更进一步地埋入他的身体,甚至于迦尔纳的后腰已经悬空,几乎是半坐在阿周那身上的状态,失去了着力点的他只得用双腿圈住alpha的身体,而本该因为重力而沉淀的体液却在阿周那每一次的插入中顺着两人相连的边缘向外溢出,甘美的omega信息素夹杂向下垂落,浸湿了地毯。

“不,不要……”他听见自己哀求着,然而阿周那的行动却带着一丝残忍的冷酷,炙热的阴茎在他的身体里横冲直撞,每一次都让他剧烈地想要从那密不透风的怀里挣脱开来。他的后背像是弓一样向上拱起,子宫灼烧着,那时阿周那的话又在他的脑海里响起,迦尔纳几乎立刻夹住了身体里入侵的硬物,然而下腹中那种酸楚的本能的喜悦又让他彷徨,alpha松开他的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那片地带,他彻底地失去了理智,想要拉开他的手,却因为那里瞬间腾起的快感而连续地高潮。

“迦尔纳,迦尔纳……”在那片刻,他听见阿周那在耳边的低语。

“不……”他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颤抖着,用空着的那只手臂再次覆上自己的脸。这次alpha并没有阻止他,而是索性压着他舔舐那片已经被汗水浸湿的腋下,敏感的瘙痒让迦尔纳立刻想抽回手,却动弹不得,阿周那亲吻了一下,又再次舔舐,甚至是故意地让自己吐出的气息落在已经打湿的皮肤上。迦尔纳下意识地想扭动身体,却因为他下面的紧逼而动弹不得,甚至被刺激地扭动腰肢反而让阿周那插得更深,也更加用力,他最终被卸掉了所有的力气,只是双腿大张着让对方随意地进出自己的后穴,羞耻在这时已经不能派上任何用场,他反而开始希望这一切能够早一点结束,迦尔纳急迫着,甚至发出了omega引诱alpha的呼噜声,然而阿周那却对此置若罔闻,他甚至低头凑近他的耳边,一边放缓了抽送的速度,一边故意地将湿热的吐息缓缓地吹向他的耳蜗。

“你想要我怎么做?”他尽可能地让每一个字的发音都拖得很长,竭尽全力地折磨着迦尔纳的神经。

“我……”迦尔纳立刻产生了那种渴望,但是羞耻却又让他立刻把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回去。

“我想听你告诉我,说,你究竟想要你的alpha对你做什么?”阿周那甚至一边慢慢磨蹭着迦尔纳身体里敏感的地带,却又吝啬于给出更多的刺激。他耐心地啃咬omega红透的耳垂,又用舌尖舔舐着他的耳蜗,在耳道的附近模拟那种一进一出的感觉,又在迦尔纳想要逃离的时候将他拉回自己的掌控之中。

“不要……”迦尔纳的声音微弱得像是蚊子发出的响声,他躁动地扭动了几下身体,于是阿周那也不再磨蹭,而是彻底地停了下来,“我不想……!”

“你不想说?”阿周那又顶了两下,刻意地提醒了omega他所要错过的东西。

“啊,我……”迦尔纳的态度立刻软化下来,他甚至转头靠近阿周那的脸,散发出omega的信息素去讨好他,本能彻底压过了仅有的理智。他想要,那种积压着的、缠绕着全身求而不得的欲念无法散去。它折磨着他,并非是身体被伤害时那种疼痛,而是在此之上,像是在他的灵魂上套上了一个解不开的枷锁,他被禁锢在里面,一动也不能动。它无法平息,像是被蚂蚁蚕食着肉体,他像是要被淹没溺死在水里,却又意识到自己正完好无损地活着。

“我……想要……”

“想要什么?”

“高潮……”

“能完整地说一遍吗?”

“我……想要……高……潮。”

“除此之外呢?”

“我想……”Omega的脸比之前更红,他几乎颤抖着卑微地将自己隐藏在alpha的胸口,“要你……射在里面……”

“你想要我怎么样?”

“快一点……”

“快一点?”

“用力……灌满肚子……”

Alpha发出轻笑。

“想要多深?”

Omega抓着他衣服的手指都用力到关节泛白。

“最、最深处……”

“我知道了。”他一下子卡住迦尔纳的胯骨,几乎是不遗余力地在他的身体里冲刺起来,每一次都准确地顶上omega最舒服的地方,迦尔纳的甬道完全地绞住了他,借着爱液和压力吸吮着他。他很快地抽出,再推开那些层叠的肉浪,强硬的拓张让迦尔纳身体僵直地向后仰去,但是他还是想要更多,他几乎是配合着alpha挺进的动作将自己的身体推向对方,让最深处也是最敏感饥渴的那片地带被入侵者造访,快感的连锁反应让他眼前都闪过眩目的白光,然而本该降临的顶点却像是海市蜃楼。

“阿……周那……”他听到自己无意识地呼唤着对方,声音都全然被身体里的冲撞挤压得变了调,“给我……呃啊!”

他被深深地进入,又被几乎彻底的拔出,已经被玩坏的穴口几乎已经无法很好的含住要抽离的肉棒。他抑制不住地想要哭泣,甚至于眼泪早在发出声音前就已经顺着脸庞流淌而出,alpha啃咬着他的标记,他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身体,几乎像是要将他挤碎在自己的怀中一般。那种体温、皮肤和皮肤之间相贴,下体中粘膜和粘膜之间相连的感触让他感觉他们之间似乎真的融为了一体。他觉得自己就要疯了,理智不再留存,或者他的身体也不再留存,最强烈的快感像是烈火一般吞没了一切,精液顿时灌满了身体,和他失禁般流出的热液交缠在一起,迦尔纳甚至不知道自己高潮时究竟是绷直了身体还是紧抱着阿周那,只是躺了很久之后,他逐渐回过神来,后穴里被塞着一个坚硬的肛塞,堵住了所有想要满溢而出的精液。阿周那坐在他面前,缓慢地将一只蓝宝石的戒指戴在他的左手无名指上,他注视着迦尔纳,吻了那被金属环箍住的白色手指,而迦尔纳则看到他一直被手套所掩盖的无名指上,此时才逐渐显露的另一只红宝石的戒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