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周那的话顿时引起了一阵骚动,属于New Generation的一派没有说什么,有些人脸上甚至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另一些好战分子虽然不满,但反驳也不像之前那样激烈。与此相对的,原生人类这一方则大部分显得厌恶,有些毫不客气的指责这是乱伦,另一些和Hew Generation打过交道的人尽管有类似的看法,但还是闭上了嘴拒绝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
“这是真的吗?你真的在迦尔纳失踪前标记了他吗?”之前那个提出迦尔纳是自己的旧下属的负责人向他确认道。
“是的。”阿周那毫不犹豫地承认。
“但是……”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更何况我是在那场作战前几天才标记了他。”阿周那强调道,“链结在标记之后需要时间逐步牢固,我想其他人不知情是必然的。”
“你真的不是因为其他私情而在这里撒谎吗?”另一个原生人类突然开口问道。
阿周那挑眉。
“你认为New Generation会用对自己影响深远的链结来开这种玩笑吗?链结一开始就是APE为了便于直接控制New Generation而强行设计出来的生物本能,标记意味着我们必须和某个人建立起一生都不可磨灭的联系,由此产生的情感会远比亲情或者任何爱情都更加纠缠深刻。即便链结的两人各自有多么清醒的理智和不会动摇的意志、彼此之间有再多的矛盾和分歧,我们始终都无法抗拒链结对我们带来的影响,没有New Generation会随便让自己承受这样的代价。”
“那么你为什么没有在他失踪之后表现出任何痛苦的迹象?”这次提问是属于New Generation的一名omega负责人。
“我曾以为这或许是链结断裂对我产生的影响并不严重,那时我们已经在战局中处于劣势,在接连的作战中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办法沉浸在我个人的伤感里。而现在我知道这一切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的死亡,我仍然是他的alpha,所以我无法再让他离开我,他是属于我的omega。”阿周那加重语气,再一次宣示了自己的主权。
“你能保证你们的标记过程中没有任何一丝的强迫性吗?”一个原生人类加入了话题,“我是说,在APE的社会里,alpha强行标记omega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情形。”
“那么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在UTO做这样的事会面临怎样的后果。”阿周那反驳道,“或许你们认为我是APE出身,在这个近亲标记没有任何强迫性的说辞并不值得信任,但我必须得说,无论是在APE还是UTO,近亲链结对New Generation来说是很正常的事。我们不会因为近亲交媾而产生遗传病,所以也从未被人教导过所谓的伦理观念。”
他看了一眼频道里其他的负责人。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阿周那的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首领在这时开口说道,“我们不能去逼迫已经链结的alpha和omega成员分离,更何况这建立在双方都愿意的基础上。只是出于对组织未来的考量,相比于强行要求移交,我认为派遣一支研究队到基地和医疗部门进行合作调查这件事会更为妥当。但我也要强调,我们深入研究APE的实验半成品并无太大益处,现阶段我们只需要的是了解APE的研究意图,并且为可能发生的最坏情况做好准备。”
“我同意首领的决定。”阿周那跟着表示了自己的态度,“现在是我医疗部门的负责人在主管这件事,研究队可以直接跟他对接。”
“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坐在他身后的医生突然切进了频道,“现阶段参与对迦尔纳研究的只有我一个人,鉴于他初来时的危险性,以及我对他状态的了解程度,为了尽可能降低风险,我希望由我来主导整个研究过程。当然,我会毫无保留的提供之前所有的数据。”
“我认为这个要求我们完全可以满足,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吗?”
会议在夜晚时分终于结束,所有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还没等阿周那发话便匆匆收拾了文件赶回房间休息,医生离开时朝他使了个眼色,阿周那看懂了他的意思,便在之后背着其他人独自去了他的办公室。
“你认真的吗?”办公室的电子门刚刚关闭,坐在旋转椅上的医生便忍不住露出笑容调侃道。
“你觉得我会在那种场合开这么随便的玩笑吗?”阿周那拉开椅子在他面前坐了下来。
“虽然我认为不会,但我还是在你说的时候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到电脑上。”医生拿着平板电脑耸肩,“你现在打算怎么做?研究队应该过几天就会到,我也不可能强行编造他身上的咬痕是你的。”
“我现在去标记他,然后你想办法拖延时间把标记后的伤口治好。”阿周那摊手。
“好吧好吧,”医生发出笑声,看上去一如既往的愉悦,“你的确给我出了个难题,不过我想他们也不会愿意接近他,因为这不光是他本身就有危险性,同时你也是个威胁。”
“我怎么就是个威胁了?”阿周那一脸迷惑。
“你在APE的生理课分数很低吗?”医生探身问道。
“满分。”
“好吧,又一个理论派。”他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坐直身体,“看在我是有过标记经验的alpha前辈的份上,我要告诉你,APE生理课上讲的所谓alpha对自己标记的omega的占有欲和那一堆blabla的行为,和实际并不是一回事。”
“你什么时候还有过标记经验?”
“可以的话我倒是希望你的注意力集中在我说的‘不是一回事’这点上。”尽管阿周那的话语有些冒犯隐私,但医生的信息素里完全没有任何让人觉得他生气了的迹象,与之相反的是他轻佻地用吐槽将这个话题一笔带过,“APE那个说法太过于理论性了,写生理课本的可能是些压根没亲身体会过的原生人类叭。”
“所以实际上呢?”阿周那忍不住打断医生习惯性的调侃。
“打个比方说,你标记迦尔纳之后,可能你都不会愿意让我接近他。”医生玩世不恭的强调突然变得严肃起来,“我得强调一下,我并没有夸大现实。”
“你亲身体验过?”
“我亲身体验过,顺带一提我原以为我不会受什么链结的影响,对书上讲的那些内容做好了充足的准备,然后我就在监禁他人的犯罪边缘反复试探了。”
“需要我同情一下那位吗?”
“不必了,”医生笑了一下,“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很冷静。”
在阿周那暂时沉默的片刻里,医生突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现在后悔了?”他看见阿周那顿时想要说些什么,“不过话说回来,我没想到首领会那么轻而易举的第一时间接受你标记的说辞。”
“她有她的苦衷,我们只是互相给对方一个台阶下而已。”
“你是说组织内部有人想染指人体实验的事吗?”
阿周那抬眼看着医生:“UTO并不适合把人体实验的话题摆上台面来说。尽管我们早就对这个事实心照不宣,但光明正大的这么做只会导致整个组织的分裂,我想即便是迦尔纳也不乐于看到这个结果。”
“所以你觉得他肯定不会乐意自己被移交后导致这个结果才说了自己标记他的话?”
医生笑吟吟地盯着阿周那面无表情的脸看了几秒,他闻到房间里飘荡着这位alpha愤怒的信息素。
“Okey-doke.我不会追问的,当然难得看你这么生气害挺有意思的。”医生摆了摆手,将两只胳膊放到桌上,“说回正题,你真打算现在标记他对吧?”
“是的。”阿周那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那我现在就需要告诉你和他标记的整个步骤以及注意事项,并且你要对链结的影响做好心理准备。”医生把平板电脑推向阿周那,“现在关于迦尔纳的小课堂又开课了。”
阿周那懒得再对他的不正经做出任何反应,而是低头去看显示屏上出现的内容。
“正常情况下,alpha对omega的标记需要在性交过程中进行,而最终完整牢固的链结需要alpha在热潮期状态下的omega体内成结后才会形成,这个流程说白了其实就是双方信息素的交换。鉴于迦尔纳现在的状态,他分泌的信息素的量远低于正常水平,所以用通常的方式是无法被成功标记的,更何况我们需要让这个标记产生的链结影响远盖过之前他已经断裂的那个。所以我们不需要用性交的方式,而是用药物人为地完成标记。”医生说完耸了耸肩,“当然你要想性交也可以,这不关我什么事。”
阿周那飞快地抬头向他递了个眼刀。
“药物建立链结这个算APE非常成熟的技术,所以你不用担心它会不会失败,现在我要讲的是远比这些更重要的事。”医生用椅子滑到房间一边给两人各自接了一杯水,把杯子递给阿周那后他把自己的那杯仰起脖子一口气灌进肚子,然后很是畅快的长舒一口气,“你认为人的认知是什么时候开始积累的?”
“比如出生后?”阿周那随便应付道,他也知道这是对方的说话习惯,并不是真的需要他给出什么答案。
“实际上比那更早,准确来说是在母体子宫里就开始积累认知了,这也是人们热衷于胎教的原因。只不过胎儿的认知积累速度非常缓慢,这是由于他们的大脑还在发育当中,很多功能并不是一下子就具备,能用的接收手段自然就少,收到的情报量也受到大脑容量的限制。你觉得人类是在何时才会形成自我意识?是在子宫里我们开始积累认知的瞬间?或是在降生之后?我们究竟是在我们在童年时期能够追溯的最早的有意识的记忆的那一刻才产生自我,还是在我们能够从周围事物中分辨出自己时才算是产生自我?
“我要告诉你的是,当我关闭迦尔纳身体里那块芯片抑制认知积累的功能时,他就会和最初的胎儿无异,他的认知会从自己接触到的第一件事物开始,只不过他的积累速度会比胎儿更快,接受手段和接受情报量也会更多,处理手段也会更加复杂。尽管考虑到药物的影响,他形成自我意识可能还是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但这意味着,如果我们不控制他认知的内容,那么他需要非常长久的时间才能够明确地认识到他和你的链结。在这期间还需要你不断的去重复让他加深印象,并且当他形成自我意识之后,他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因为与你的链结效力不够强大而产生精神上的混乱,我想你也知道那些有分歧的alpha和omega是如何被自己的生理折磨的,如果事情变成这样,最终我们对他的治疗也会因此而失败。”
“所以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要成功地和他建立链结,那么他在开始积累认知的瞬间,首先要认知的必须是你的信息素,不能有任何一丝杂质。”医生的语气很坚定,“虽然这么说不太人道,但我们不能让他在产生自我意识之后,因为早期和你接触的较晚有太多其他认知以至于对你产生任何一丝不信任或是想要离开你的想法。你要知道,他之后会产生的意识并不是儿童那种因为脑部尚且未发育完全导致的懵懂,而是会非常急剧的向着成年人的程度发展。这是他的生理因素导致的,用任何方式也无法减缓这个速度。说白了你们之间的这个链结在这个治疗过程中就是一种另类的母亲-子嗣关系,他一开始就要认识到他最亲密的关系是你,这样才能建立起最强大稳定的链结。而除此之外,我得告诉你,当你这么做之后,他会受到这种特殊链结的影响,对你产生远比任何普通omega都更加强烈的依赖情感,别和我说你哥原本的性格如何如何独立,你哥的性格也是需要幼儿期的积累才能变成那样的。”
阿周那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那么现在你能简明扼要地说明一下药物标记过程了吗?”
“你看我总得告诉你所有风险和后果不是?”医生摊手。
“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这番长篇大论是在今天早上之前告诉我的。”
“哈哈。”医生笑得很没良心,“我也没想到你能在会议上讲出那么惊人的发言啊。”
“好吧好吧。”阿周那叹了一口气,“要点就是必须让他一开始就认识我的信息素对吗?”
“没错,看来你的听讲非常认真,我很欣慰。”医生抚摸自己的胸口,“简单来说,你只能把他带到你的房间去标记,我衷心希望这几天你没有邀请别人进你的房间,这样室内就会全部是你的气味。”
“或许我应该庆幸我的洁身自好和过于繁忙。”
“是挺值得庆幸的,”医生向他竖起大拇指,“你最好给他洗个澡,换上你的衣服,当然你也得确保你自己身上没有别的气味,我建议兄弟共浴。”
他在阿周那尖锐的注视中自如地清了清嗓子。
“之后你再去标记他,并且关闭他芯片上的功能。全程我都不会参与,本alpha进去就糟糕了。”
“还有什么?”阿周那问道,“他的信息素要怎么办?”
“这好说。”医生从一旁的冰箱里拿出一个已经装着液体的注射器,“我这几天断断续续从他身体里提取了形成链结所必要的信息素的量,因为性交交换的信息素量要求本身就不高,药物的话直接给你扎一针就完事了。”
阿周那深吸了一口气,他的脸上顿时变得冷冰冰,连同他周围的信息素都带上一丝威胁的味道。
“你早就觉得我会同意了吧?”
“你想多了。”医生把针管放回冰箱,他起身去靠墙的柜子里拿出酒精和棉签,“我只是提前准备一手,你同意了我们就可以马上开始而不是慢悠悠地再抽什么信息素。”
他端着找到的东西转过身来扯出一个依旧不正经的笑容。
“而且要是你全凭冲动答应了,我赶快给你扎一针也能防止夜长梦多我白忙活一场嘛。”
“喂。”
“把手伸出来。”医生在他面前嬉皮笑脸的坐下,再次拿出那根针管,“静脉注射。”
阿周那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左臂的袖子卷了起来,放在医生摆好的垫子上。
最终迦尔纳阿周那带回自己房间时已经是深夜,临走前医生把关闭芯片程序的发信器揣进了他的口袋,进门前阿周那给迦尔纳喷了消除气味的喷雾,之后才拉着他的手直接走进浴室。
可以的话,阿周那一边打开花洒时一边自暴自弃地想,他绝对不想干给迦尔纳洗澡的事。
“把你的手给我。”他对着迦尔纳说道,但是对方却一动不动,就像是那天他坐在病房里一样安静地站在原地。
阿周那叹了口气,想起医生在他临走前戏谑地告诉他迦尔纳不会对任何带主语的指令产生反应,他如果想要他做点什么,必须要把迦尔纳当做机器一样对待才行。
“把手给我。”他再一次说道,然后在浴室白色的灯光中,他看到迦尔纳向他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他的眼神依旧空洞。
阿周那把内心波动的情感吞咽了下去,刚刚被注射的信息素逐渐渗透进他的血液和骨髓,现在他仅仅只是这样看着他都能感受到自己的情绪在发生着变化,alpha的本能开始蚕食他的理智,让他痛苦,让他疯狂,同时却又让他甜蜜,让他平静。
他让迦尔纳坐在浴缸里,帮他清洗之前没能处理干净的那些已经干涸的血块,看着淡红的热水从他苍白的皮肤上滑落,消失在黑色的出水口里。阿周那在冲掉迦尔纳身上的泡沫时发现自己在下意识地嗅着空气,但是那里除了他自己的味道以外什么都没有,闻不到迦尔纳的气味让他觉得焦躁,几乎想要低下头埋进迦尔纳颈窝附近的腺体上,而当他目光落在那里时,白色的咬痕更是让他觉得恼火,甚至于想要用力刷洗那片痕迹直到它从他的omega身上彻底消失。
他让自己克制又克制,感到自己过去从未像这样难以控制自己,他觉得自己就像是骑在没有缰绳和马鞍的野马身上,下一秒就会因为alpha本能狂暴的挣扎而失去理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等到阿周那终于用无气味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给迦尔纳清洗干净,确认了他现在没有其他的味道之后,他才给他擦干身体,套上对迦尔纳来说有些大的自己的衣服,把他带到充满自己气味的卧室。
阿周那并不能确定医生所向他提及的能够让迦尔纳强烈认识到他的信息素量到底是多少,而且现在他身体的反应又让他清醒地认识到APE生理课讲的内容根本就是一堆理论性的狗屁。他叹了口气,让迦尔纳坐在自己的床中间,再把发信器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然后阿周那从自己的衣柜里掏出他的各种被子和床单,遵从自己身体中alpha本能的指示把它们围在迦尔纳的旁边,一部分包住他的身体,等到他把整个“巢”布置完毕,阿周那才爬上床,张开手臂让迦尔纳埋进自己的怀里。
他让他闭上眼睛,迦尔纳的心跳和温热的吐息让阿周那又差点丧失理智,他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拿过床头柜上的发信器,并且关掉顶灯,只留下一个昏暗的光源,然后逐渐释放自己的信息素。
卧室的门在他进来后就被关得死死的,再加上周围都是他自己的东西,所以让整个室内的信息素浓度上升并不困难,阿周那抚摸迦尔纳的后背,现在他可以轻而易举的靠近他的气味腺,但却仍然闻不到迦尔纳的味道。
阿周那觉得自己硬了,理智让他焦躁而尴尬,本能却又叫嚣着让他上了眼前的omega。
又过了一小段时间,现在阿周那总算觉得房间里的味道已经足够浓烈。迦尔纳靠着他一动不动呆了太长的时间,以至于他开始有些睡意朦胧,阿周那挣扎了几秒,最终决定暂时先亲吻他的侧脸,他拨开有些潮湿的白色发丝,将嘴唇贴在白里透红的皮肤上。迦尔纳似乎因为他的动作而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然而除此之外,他仍旧没有任何其他的肢体动作,安静地、或者说是“温驯地”蜷缩在他的怀里。
而乖巧的omega只让他觉得快乐和满足。
阿周那在今天第n次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他用汗湿的手掌贴上迦尔纳的脖颈,逐渐向他的后背下滑,缓慢的让迦尔纳身上的布料随着自己的动作离开他的身体,露出带着咬痕的、气味腺所在的那块白色皮肤。
因为呼吸和血液起伏的肉体让他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阿周那这时决定无视理智那一侧发出的自己越来越变态的吐槽,他低下头,将鼻尖贴上了迦尔纳的皮肤,然后用力地咬了下去。
迦尔纳在他的怀里身体一僵,随即又放松下来,阿周那舔舐掉他伤口渗出的血液,将迦尔纳抱得更紧,让他埋进自己怀里,只能呼吸到自己散发出的气息,他用另一只手抚摸着他的后脑,在许久的沉默后,摁下了发信器的按钮。
在那时,阿周那有种迦尔纳抬手抱住他身体的错觉。